能源化工

饮食的离经叛道与“食”不再来

饮食,人类生命的能源;美食,人类饮食的升华。自古以来,民以食为天,悠悠万事,惟此为大。中国人见面一句“吃了吗”,将“民以食为天”传承得雅俗共赏,这厢有礼。

人类生活的基本追求,是吃饱喝足;人类生活的小康追求,是吃好喝好;人类生活的高尚追求,则是吃出名堂、喝出品位。

如今的饮食,名号越来越悦人耳目,面相越来越秀色可餐,烹饪越来越精雕细刻,佐料越来越五花八门,科技含量越来越高深莫测,可一到嘴里满不是那么回事,肉不是肉味,菜不是菜味。饮食早已稀释了祖传的血缘,阔别了自己的原汁原味,即使有口皆碑的“美食”,也多是赚取食客“冤大头”的虚荣,难得货真价实的口福,更谈不上回味无穷、好吃再来。

在感叹饮食江河日下的无奈中,常常回味过去生土长、一日三餐的粗茶淡饭。那是一个如饥似渴的年代,也是一个饮食匮乏的年代,但那是一个饮食真善美的年代。

生产力低下的刀耕火种时期,“种地不上粪,等于瞎胡混”,积肥是生产队一项重要农活儿,人、畜、禽的粪便是最好的有机肥。古朴的土地收获的有瓜如琼浆玉液,醉人心甜,吃得人欲罢不能,到处“唱歌”,熟透西瓜床底下可以放半年。

如今东北大米有色无油了;天津小站米销声匿迹了;塞上明珠的手扒羊肉已成为传说;闻名全国的新疆西瓜没熟就萎了,味机粮蔬,虽然土生土长、土里土气、甚至土得掉渣,可绝对对得起这张嘴。尽管衣无霓裳、住无广厦、行无高铁,五谷果蔬却吃吗吗香,顿顿口福,吃了上顿想下顿。

过去东北大米宛如一粒粒润白凝脂的碎玉,天津小站米好似一粒粒碧绿剔透的宝石,做熟的饭油光闪亮,香气扑鼻,就着咸菜都胃口大开。1970年笔者到山西太原古交,一个月行宿了很多村庄,吃了很多农家饭。山药蛋是当地的主要口粮,纯朴憨厚的老乡,都把留着过年吃的一点白面拿出来待客,生怕怠慢了我。而我却感到山药蛋是一道绝顶的美食,那是我一生中吃到的最香的土豆。七十年代驻防东北山沟,抬头一线天,低头乱石川,千里思乡何以解忧,拿米面到集上和农民兄弟互通有无,回来自己动手,小鸡炖蘑菇、猪肉炖粉条、酸菜汆白肉、摊鸡蛋、油炸花生米、凉拌粉丝白菜丝,偶尔还有野味,一桌山里的土菜,兄弟们凑在一起大快朵颐,推杯换盏,这等美食如今哪里寻呢?1979年1月从银川乘火车回京,带上几大块刚煮熟的手扒羊肉,一路上虎狼饕餮,至今让笔者回味垂涎。新疆的西道水了呱叽,生生被催生剂、膨大剂注射得身败名裂了。

曾经感叹老外的蔬菜像其人种一样人高马大,色相迷人,可自从化肥、添加剂、人工饲料在中国所向披靡之后,中国人俨然成了全球农牧业的教父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蔬菜生长“日新月异”,身子骨儿远比老外的高大威猛。如果说浓缩的是精华,那膨大的一定是糟粕,催生的一定不是好货。

就说这鸡,以前过年也不一定吃得上,所谓“无鸡不成宴”,鸡的身价绝对是“鸡”压群芳、九五之尊。农民家的鸡,春天出壳,喂些麦麸野菜,下地干活儿往外一撒,让鸡们自食其力,入冬时一斤多已是重量级了,长到三、四斤得好几年,你说这鸡肉能不香吗?《林海雪原》中座山雕的百鸡宴,绝不逊色今天的满汉全席、海鲜大餐。可现在的鸡,出生一个月就被献身了,这鸡肉能是什么味呢?

笔者以为:美食是色、香、味的天然合一。民以食为天,食以自然为本。没有绿色屏障,没有真材实料,纵有十八般厨艺,也只是卖弄“锅碗飘盆叮当响”,烹饪出哗众取宠的吆喝。

最美不过家常菜。美食发祥地在民间,在“听取蛙声一片”的年代,土粮土菜、土灶土锅、土法烹调、土作坊做出来的农家饭菜,其貌不扬,却是原汁原味的普世美食。江湖之远的民间美食一旦见异思迁、背井离乡,舍江湖而登庙堂,褪去土生土长的本色,就会散发出六亲不认的铜臭味,见钱眼开,唯利是图,甚至挂羊头卖狗肉,“为了百分三百的利润就敢冒上绞刑架的危险”,沦为资本的赚钱机器,宰你没商量。

现在人们吃了一道所谓的美食,往往借题发挥广而告之,绘声绘色如何美味,直抒先尝为快的自豪,笔者是不以为然的。土地都被化肥板结了,江河湖海都污染了,家畜家禽都圈养、饲料都合成了,海鲜几乎都网箱了,这剂、那剂都无孔不入了,财迷心窍都走火入魔了,你的“美食”能美到哪儿去呢?

“美食”的百花齐放、百家争鸣,多是“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”,假戏真秀,浪得虚名。争奇斗艳的饮食看上去很美,多是浓妆艳抹、金玉其外,好色的眼球每每禁不住色诱。“美食”调料非不多也,烹饪非不精也,色泽非不艳也,包装非不靓也,然口味不正,食材含金量不足也。此鸡非彼鸡也。

上一篇:老矿新歌
下一篇:没有了